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3.心之归所

3.心之归所

就这样,我下定决心接受这一切。

我把缠成一团的情绪抛到脑后,将视线搬离镜面。

“这是?”

一抬头,我就注意到墙上嵌着的两张画框。

左边那张画框里裱着的图画,虽然色彩鲜艳,但完全看懂作者想要表达什么,要是用地球上的概念来解释,那就是抽象派的马赛克拼绘。

而右边的画框里,似乎是一张写实画。

画上是牵着手的两人,其中一个正是我醒来时见到的女性。她在相片上的装束和刚才几乎没有什么差别,也是戴着眼镜,披着白大褂。左边似乎是个俊朗的男人,戴着漆黑的礼帽,身上的正装也以黑色为主基调。背景是壮观的火烧云,夕暮的火红映在两人微笑的面孔上,真是温馨的景致。

说起来,这里该不会有照相的技术吧?毕竟,这幅画太过逼真了。与其让我相信这是手工画出来的,我宁愿说爱因斯坦是个女孩子。

就在这时,我听到房门那边传来零散的脚步声,其中还夹杂着人的谈话声。

大概,有三个人一边交谈一边向这里走来。

其中一个是刚才出去的女性,还有两个……听起来像是男性的声音。

嗯,我的听觉倒还挺灵敏。

等一下。

男性的声音……?

我这才察觉到自己现在的糟糕处境,慌忙地想转身回到床上去。可没想到动作太过剧烈,身体的协调性果断罢工了。腿被过长的头发绊了一下,一下子失去平衡。

于是我整个人向前扑倒在地上。

“呜……”

好痛、好痛、好痛啊!

虽然只是轻轻摔了一下,我就感觉身子快散架了,几滴眼泪不自觉地从眼角溢了出来。还好地板是暖的,不然像这样光着身子趴在地板上,肯定会被冻死的。

不对,现在不是该想这些的时候!

我挣扎着想从地上爬起来,可四肢还是软绵绵的使不出力气,我只好认命般地捂住脸,一边抽泣着,一边尽可能地把身体缩成一团。

脚步声终于停了,我死死地抱住头,恨不得把头再埋得低一些。光是想象现在的状况,我都觉得脸颊发烫。更别提拿出勇气,抬头去观察来人的相貌了。

“呃……这孩子怎么了?”

第一个传到耳中的,是富有磁性的独特男性嗓音。

“啊,真是的。我都说了让她不要乱动了……不过,她似乎还不会说话,估计也不太明白我的意思吧。”

然后是有些沙哑,但却流畅而成熟的女声,应该是戴眼镜女人的声音。

“好、好漂亮!”

最后是有些稚嫩的男孩子声音。

我不懂他们在说什么,从语气上也听不出端倪。也幸亏我听不懂他们的话,要是听懂了,指不定我就再也没脸抬起头来做人了。才刚刚变成女孩子就被初次见面的男人看光,这叫哪门子事啊!

这简直……这简直就是公开处刑!不行了,好想死。好想现在就去死!呜啊啊啊啊啊啊!

就在我自暴自弃的时候,突然感觉身体一轻。

突如其来的失重感让我浑身一颤,不禁叫出声来。

“呀啊啊啊!”

还真是有够纤细的尖叫声。我真是怎么也想不到,自己竟然会发出这么可爱的声音来。

感觉有双温暖粗糙的手托住我的腰部,任凭我不停挣扎,也如泰山般纹丝不动。

啊啊,我知道了,我好像被抱起来了。

不知道为什么,觉得好温暖。

虽然很害羞,但我还是稍稍分开并拢的手指,想从指缝间窥视一下那个人的样子。

结果,不知是不是巧合,我一下就和他对上了视线。

这个男人,一头乱蓬蓬的栗色中分短发,留了八字胡,脸廓给人一种硬朗的感觉。他肌肉饱满的身上套着怪异的吊带围裙,还煞有介事地戴着单片眼镜。虽然搭配得乱七八糟,但不得不承认,这男人的确有几分帅气。

我想起刚才看到的照片。他恐怕就是那张照片上的男人,尽管装扮截然不同,但容貌气质实在太过相像了。

“哈哈……哈哈哈……”

这个男人直直地盯着我看,突然傻傻地笑起来。

“决定了,从今天开始,你就是我的女儿了!”

他兴奋地大喊起来,把我紧紧搂到怀里。一股糟糕的汗味钻到鼻腔里,把我熏得都快窒息了。

“喂,别这么随便啊!虽然你这人就这幅德性……唉……”

女人扶着额头叹了口气。

“不过,也没别的办法了。她恐怕是被父母丢下了。真没想到,会有那样的人……狠心把这么可爱的孩子丢在雪地里。”

“话说回来,她不会从来没剪过头发吧?怎么会这么长啊。”

“谁知道呢。不如就留着吧,挺漂亮的不是吗?当然我还是更喜欢老婆的马尾,嘿嘿嘿。”

“闭嘴。”

“诶,诶?难不成我要当哥哥了?”

发出惊疑声音的,是个有着柔软黑发的小男孩。他眨着灵动的眼睛,像是在期待什么。

“确实如此呢。她比迦尔德矮得多了,估计岁数也不是很大……喂,差不多该放开她了,想把她闷死吗?”

女人边说着,边从男人手中把我抢了过去。

“呼啊——”

我长舒一口气。要不是她,估计我已经被熏死了。

“那么,给她起个名字吧?”

听到这句话,男人的兴奋劲一下就消失得无影无踪,只见他一边干笑,一边不知所措地搓动着手指。

“不,不了……这个,还是交给你……”

“哼,真是难能可贵。终于意识到自己的品位有问题了啊。”

女人轻轻哼了一声,然后把目光转向我。

见我盯着她看,她冲着我温柔地微笑起来。

“就叫米拉吧。米拉·塞拉斯,不错吧?”

“唔……嗯……既然你觉得不错,那就这样吧。”

一边的男人发出没底气的嘀咕声。

“好耶!米拉!米拉妹妹!”

黑发的小孩子欢呼起来。

看着这幅光景,我突然眼眶湿润了。

“呜、呜……”

即使语言不通,我也能清楚地察觉到这里的温暖。

流到心里,然后再从眼睛里流出来。

眼泪怎么都停不住,还光着身子被搂在怀里,真是羞人。不过,我是小孩子呀。至少现在的我,还是小孩子。

……说不定,我的心也是,从来没有长大过吧。

她溺爱地搂住我,用手轻轻地抚摸我的头发,轻声歌唱。

“有一个 要寻找的东西……”

她低沉而温和的嗓音,如摇篮曲般让人舒心,如莫扎特般令人沉醉。

“星星的 微笑的声音……”

就像我素未谋面的母亲一样。

“在风中 眨着眼睛……”

好美的曲子啊。

“只要伸出手 就能够抓住……”

我不住地呜咽着,在她温暖的怀抱中渐渐入眠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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